以国际眼光开展六朝文化研究——访澳门威斯尼斯人(亚洲)集团有限公司教授胡阿祥

来源:澳门威斯尼斯人发布时间:2016-04-29 12:05:30访问量:11

 

六朝文化具有独特的历史特点和地域特色,它承上启下,继承、发展了秦汉文化,并孕育了空前繁盛的隋唐文化。陈寅恪曾提出:六朝文化在传承汉魏以前的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,并且成为隋唐礼、乐、政、刑等典章制度的重要渊源。  

目前关于六朝文化的研究还有待加强。六朝文化包含哪些值得关注的内容?人们应当如何评价“六朝”?六朝文化研究应当注意什么问题?围绕上述问题,记者采访了澳门威斯尼斯人(亚洲)集团有限公司教授、六朝博物馆馆长胡阿祥。  

对华夏以至世界文明影响深远  

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:在您看来,六朝时期的建康城何以与当时的古罗马并称为世界两大文明中心?  

胡阿祥:当时南方六朝在政局上相对于北方来说更稳定,在经济上取得了明显进步,民族融合成效显著。六朝与北方以及海外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交流也相当频繁。此外,六朝是继春秋战国之后又一个思想活跃、学派蜂起、文化繁荣的时代,给后世留下了非常丰富的思想文化遗产。  

世界历史上主要的三种文明形态是海洋文明、游牧文明和农业文明,其中又以西方的海洋—商业文明和东方的大陆—农业文明为主。环地中海沿岸的希腊、罗马、埃及等地,是海洋—商业文明的代表,其视野广阔、勇于开拓,例如古罗马帝国以军事征服建立了强大的国家。而东方的大陆—农业文明,要数中华文明最为典型。  

从城市的规模看,罗马是中世纪西方最大的都市之一,许多遗迹保留至今天;六朝时期的建康,其城市规模也超过了人们的想象。520—530年是梁朝最为繁盛的时期,当时建康城的规模约有90平方公里,人口约有160万。熟悉中国古代史的人都知道,中国在五代十国以前,人口最多的城市是唐玄宗时期的长安城,其人口在繁盛时期约有180万,但这已是两百多年后的情况了。  

因此,综合考虑文明的代表性、人口的数量、遗迹的丰富程度等多方面因素,我们认为,罗马与建康是当时世界上两大文明中心。   

 由墓葬考古转向城市考古  

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:关于六朝建康城的研究走过了怎样的发展历程?目前学界主要关注哪些前沿话题?  

胡阿祥:南京是一座山环水绕的城市,建城的空间极为有限,这导致在同一区域内出现频繁更替的朝代遗迹逐层叠压的现象,在技术手段还不完善的情况下,不宜进行大规模的考古发掘。589年隋朝灭陈,造成六朝地面遗迹所剩无几。因此当前南京的六朝考古基本以周边地区的墓葬考古为主。  

墓葬考古值得重视,但是对于建康都城研究来说尚显不够。由于以前相关考古材料较少,所以对于六朝的宫城、都城以及周围卫星城的位置和形制等,学界并不十分清楚,研究者也只能根据不多的史料记载进行推测。  

近些年来,在迅速推进的城市建设过程中,建康城市考古获得了新的契机,城墙、台城、内涵丰富的文化层等相继发现,一些传统观点被推翻了。比如台城的位置,从前的观点认为台城在东南大学四牌楼校区,而考古证据证明,台城的真实位置应在今天总统府、六朝博物馆、南京图书馆新馆的长江路、大行宫一带。  

可以预期的是,在未来一段时间里,六朝研究的一个重点应是结合城市考古的新发现,展开具体细密的六朝建康城市研究,这也是国内外学术界相当关注的课题。2015年,“六朝建康城·东方大都会”国际高层论坛与“南京:历史记忆与都市空间”两岸博士生研习营先后在六朝博物馆举办,体现了学界对于建康城市考古的重视。  

跨学科加深六朝文化研究  

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:在您看来,目前国内外的六朝文化研究存在哪些不足?应当如何推进六朝文化研究?  

胡阿祥:六朝文化研究的不足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。首先是重视程度不够。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六朝认作分裂割据、偏安一隅的短暂王朝,进而对其采取轻视态度。六朝政局是分裂的,但在分裂中孕育着未来的统一;六朝政权是割据的,但在割据中传承着先进的文明;六朝政治上是偏安的,但偏安维护了南方的稳定,为南方经济与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必要条件。我们应当以更加理性的眼光,研究这个时代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思想等。特别是在思想文化方面,六朝时期是继春秋战国之后的又一次“百家争鸣”,儒、道、佛、文学、历史……各方面都获得了广阔的成长空间,取得了卓著的成就。  

其次是研究方法不足。其中最突出的表现是学科分化现象太过明显,研究文学的只关心文学,研究经济的只关心经济,研究考古的只关心考古。我认为,就研究者个人来说,应该弥补这方面的缺憾。常言道“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”,其实如果“只知其一”,往往就是“一无所知”。对于相关的学术团体、学术机构以及项目设计来说,应提倡分工与合作,提倡学科之间的学术对话与资料共享。  

最后就是研究力量的不足。当前国外学术界从事六朝研究的以日本学者居多,欧美的六朝研究在早期也涌现出不少优秀学者与研究成果,目前的研究力量则较为薄弱。此外,韩国的六朝研究也日渐衰落。而大陆以及台湾地区的六朝研究,学术氛围相当活跃,研究成果也颇多精彩、创新之作;但少数的年轻学者,或热衷于赶时髦、玩概念、钻冷门,或偏离了本土语境。这些现象值得警惕,毕竟史学不能靠解释与“可能”支撑,毕竟六朝的历史文化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产生、发展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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